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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剧版棋魂RPS】罗生门

罗生门：双方各执一词，从自己的视角看待故事，同时都难以拿出第三方公证有力的证据，在“真相”和“假象”之间徘徊，让事实真相扑朔迷离，引起无休止的争论。

关于爱情这件事，不仅我们搞不清楚，或许就连他们自己也弄不明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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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

“不是，你怎么就不明白呢？你这样演根本不行！”

第N次对戏失败，饶是再有耐心的人也有按不住火的时候，更何况他胡先煦从来都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。

“你是过来救我的，你现在在这半温不火，半天憋不出来一个屁，你来这干嘛呢你这是？跟你说了多少次你要表现得更强势一点你怎么听不明白话呢？”

 

 

 

 

“是哦，你说得好像的确有道理。”

郝富申低头，陷入沉思。

 

 

 

“我……”

胡先煦差点被噎个半死，他这个炸药包最怕碰上的就是郝富申这样软棉花一样的性子。

 

 

 

 

“你是嫌小郝英雄救美演得不像吗？先煦啊，不要光怪小郝演得不像英雄，你自己也得有点美人的自觉啊～ 就你这气场，谁能在你面前强势起来啊？”

现场一阵哄笑，导演玩笑的调侃让片场气氛轻松了不少。谁都知道现场二位主角别扭的症结出在哪里，与其遮遮掩掩的语焉不详，倒不如心照不宣地直接戳破。

 

 

 

 

认识还没几天，他们就要演深山老林里俞亮救时光的那场戏，虽说这戏里俞亮的本意是见义勇为，好心相助，可这暧昧的氛围以及念出来就让人脚趾扣地的台词，怎么看都突破了友情边界而在一些不可说的隐晦地带跃跃欲试。

这源于当前市场诡异的取向，影视作品打擦边球的现象屡见不鲜，更何况这本就是一部漫改作品，身为一名原著党以及资深老二次元，郝富申深谙“热血总会带点基”的道理，来之前就已经做好准备。他的种种不适和难以入戏倒不是来自于不好意思，而是因为他本身慢热加上演戏经验少，以及对手胡先煦隐隐表现出来的水土不服和尴尬气场。

 

 

 

 

感谢导演的一番调侃，打破了他们中间笼着雾的磨砂玻璃。胡先煦尴尬地抬起手糊了把自己的后脑勺，戴上帽子压了压自己鸡窝一样的头发，以及自己脸上挂不住的尴尬面色。

 

 

 

 

“行行行，知道了，不就是想让我再小鸟依人、柔弱可欺一点吗？你们早说啊！”

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，故作镇定地看向郝富申：“那啥，一会儿我脚滑的时候，你记得要扶我稳一点。”

 

 

 

 

“嗯，好。”

 

 

 

 

和郝富申对视的那一刻，胡先煦发现他漆黑的眼珠里第一次流露出属于人类的灵动与智慧。

 

 

 

 

切，还好不是真的AI。

 

 

 

 

胡先煦忍不住撇了撇嘴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2.

在接到一个角色的时候，先思考自己和这个角色的贴合度和相似点，这是郝富申的习惯。

所以自己和俞亮是哪里最相像？

他也曾问过胡先煦这个问题。

 

 

 

 

什么像不像的，好的演员就是什么都能演，演什么像什么！

听了郝富申的问题，胡先煦有些嗤之以鼻。

 

 

 

 

胡先煦有这样的看法，郝富申当然不意外，演员这条路最看天赋，而胡先煦就是极具天赋的那一个。童星出道，戏约不断，明明比自己还小一岁，演过的戏借他一只手都数不过来。别人的演艺之路多少带点苦，他却是一路顺风顺水畅通无阻，不过他傲视众人的资质和天赋的确配得上他那拽得二五八万的自信。

郝富申笑了笑没有直接反驳他，只是说角色和人不可能完全一模一样，但是每一个角色选中你，邀请你进入他的世界，具象化他的形象、喜怒甚至情绪波动时的每一条褶皱，共享躯壳，让灵魂在其中融入和共振，一定是经过挑选的。你一定有他的影子，你的人格中一定有他的一面，只要把属于他的那面无限放大，你就可以变成他。

 

 

 

 

胡先煦只觉得郝富申神神叨叨的，演个戏弄得像幽灵附体。

 

 

 

 

郝富申转过头盯着胡先煦，眼神乌黑，像打磨过的黑曜石：

 

 

 

 

“所以说你是时光，我是俞亮。”

 

 

 

 

真肉麻。

胡先煦被他看得一个激灵，抖落一身鸡皮疙瘩，晃着宽大的卫衣袖子，慌慌张张，落荒而逃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3.

在郝富申提出为了尽快融入角色，以后他们之间正常相处也要称呼彼此为“俞亮时光”的时候，胡先煦内心本来是拒绝的。身为年纪轻轻的老戏骨，这都是他小时候玩剩下的把戏。他经验丰富、演技老练，融入角色才不屑于借助这种外来洗脑。

何况关于俞亮和郝富申，他一直都分得很清楚。

 

 

 

 

“堂堂的围棋天才时光还入不了胡先煦的法眼啦？”剧组其他姐姐调侃道。

“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围棋天才时光吗？怎么还能顶了我胡先煦的大名呢！”他一脸坦荡荡，却没意识到这句话是化自于时光的原台词。

 

 

 

 

说是这么说，但当郝富申坚持私下喊他时光的时候，他也从来没有拒绝过。甚至他私下还拉着郝富申一起无聊到研究如何让一只蚂蚁失去信誉。这种诡异且幼稚的脑回路都能对得上，胡先煦觉得自己真的很完蛋，好像专属于时光的那一面真的在他内心里无限的剧烈膨胀、野蛮生长。

 

 

 

 

你老说角色是人的一部分，那时光是我的哪一面？胡先煦半躺在躺椅上，侧头摇着扇子问他。

是你纯良、单纯、谦虚又努力的那一面。

好家伙！胡先煦手臂撑住躺椅，起身探着身子看向他。那合着，留给我胡先煦自己的就是阴险、狡诈、狂妄又自大的那一面呗？

你怎么会这么想？郝富申觉得这逻辑强盗到好笑的程度，躺在躺椅上睁开眼看着气势咄咄逼人的胡先煦。

 

 

 

 

你为什么要把你和时光放在完全的对立面，他就是一部分的你自己啊。

不过后面这句话，郝富申没好意思说出口。

 

 

 

 

搞不明白胡先煦莫名其妙的纠结，但他却觉得较真的胡先煦有点可爱。抬手挡住刺眼的日光，视线里填充的全是胡先煦别扭着的脸，郝富申不顾形象地笑了起来，露出上下两颗尖尖的虎牙。

在胡先煦印象里，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笑，至少没有在俞亮的身上见到过。

 

 

 

 

交还手表那场戏，是郝富申的杀青戏。中场补妆的时候，胡先煦凑到他身边，胳膊勾住他脖子，对他说：“这你最后一场戏啊，兄弟以后可就得江湖再见了，以后走了可别想我啊～”

郝富申低头整理被胡先煦弄皱的西装。

“不至于，全剧组杀青时候的庆功宴我还是会来的。”

“嘶，我说你这人，哥们在这抒情呢你看不出来啊，有你这么坏气氛的吗！”

 

 

 

 

郝富申终于整理好衣服抬起头，以前总是真诚的直勾勾看人的眼神，在今天却多少有些躲闪。他不明白该怎么面对伤感，这是俞亮对时光的告别，并不是他郝富申对胡先煦的。就算戏里的故事结束了，还有戏外的他们，不过是中戏到北影的距离，甚至以后在横店还有很多机会可以擦肩。所以这种悲伤不应该来自于他自己，而是他灵魂里属于俞亮的那部分在和时光说再见。

 

 

 

 

“哎，郝富申，你还有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？”

 

 

 

 

“嗯，那就再见了，时光。”

 

 

 

 

AI可以感受人类的感情吗？它的程序设定永远都是机械化那样冷冰冰吗？胡先煦一度以为自己掌握了感化AI的秘诀，却又一次觉得自己彻底输给他格式化的精密计算下。

喉咙发干发涩，夜晚整个城市的灯火都在他眼里闪烁。他慢慢放下勾在郝富申肩膀上的手，转身走远了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4.

“我这个人，拍戏就拍戏，向来最看重自己的演技，一些投机取巧的方法我也不是不知道，但我自己是不屑于走这条道的。戏里的东西就让他在戏里结束了，有些东西走到戏外，那就叫吃相难看！有个词怎么说来着，我记得特形象，叫什么…… 对！ 独立行走，就是这个词，希望未来的每一天大家都能过上独立行走的好日子，哈哈哈，来，干了干了。”

话说到最后，一桌子的人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，刘导要是知道胡先煦喝完酒后说话能难听到这个地步，打死也不会让大家在最后的杀青宴上喝酒。

经纪人刻意没拦着，因为这话就算胡先煦自己不说，他们也会以其他方式告诉剧方。胡先煦难得自己开窍领悟了这一点，知道要把流量抓在自己手中，谁蹭都不行的道理。终于让头疼的经纪人发出“小胡终于长大了”的感慨。

 

 

 

 

胡先煦一饮而尽，其余人都把酒杯尴尬地举在半空，喝也不是，不喝也不是。但是他们都明白，这话里的枪棒和空气里的暗流到底指向的是哪里。漩涡中心的郝富申终于不再沉默，站起身陪着胡先煦一同饮完这杯酒。

 

 

 

 

郝富申演过的戏还太少，不明白戏中人和戏外人应该更割裂一点的道理；他经历过的感情太浅，总要花点时间才能理清这感情来自哪里又去向了谁；他受过的伤太少，不知道那些射向自己的箭其实都要首先穿透另一个人的灵魂。

 

 

 

 

少年人不善于猜测却都精通于隐藏，都对自己隐晦却对别人坦荡，理所应当地相信自己看到的就是整个世界。或许应该祝福他们，至少他们都自以为是地找到了自己的真相。原地打转离不开的，或许，只有那群失去信用的蚂蚁吧。

 

 

 

 

如果说郝富申有什么遗憾的事，大概就是没有以郝富申的名义亲自对胡先煦说一声再见吧。